从内罗毕机场出来,热浪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,林辰下意识地扯了扯衬衫领口——四月的肯尼亚正值旱季,正午气温逼近四十度,空气里弥漫着柴油味和远处草原传来的青草气息。苏晚晴背着装满设备说明书的背包,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,在晒得发红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:“戴维说的当地合作医院,还有多久能到?”
驾驶越野车的当地向导卡鲁笑了笑,方向盘一打避开路上的坑洼:“快了,还有一个小时,不过后面那段路是土路,可能会颠一点。”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林辰手里的便携设备箱,“你们真的能靠这些小机器,帮我们村里的人看病?去年疟疾爆发,我们村死了三个孩子,就是因为没及时诊断。”
林辰握紧设备箱的把手,箱子里装着适配非洲电网的手机检测模块和便携血常规仪——出发前,技术部特意做了高温防护和低电压适配,可他心里还是没底:“我们会尽力。不过需要你们的帮助,比如告诉村民们,这些设备不会伤害他们。”
卡鲁叹了口气:“难啊,我们村里的老人,连手机都很少见,更别说能测病的机器了。上次有个医疗队来,带了听诊器,老人们都以为是要吸他们的血,把人赶跑了。”
苏晚晴从包里拿出提前打印好的图片,上面是国内盘石村、李家村老人使用设备的照片,还有翻译成斯瓦希里语的说明:“我们先从孩子开始吧,孩子对新东西接受度高,老人们看到孩子用得好,或许就不害怕了。”
越野车在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抵达了卡鲁所在的桑布鲁村。村子坐落在一片低矮的红土丘陵间,茅草屋顶的圆形房屋像一个个蘑菇散落在地上,村口的大榕树下,几个孩子光着脚追逐打闹,看到越野车,都好奇地围了过来,怯生生地伸着脑袋往车里看。
当地合作医院的医生姆巴卡已经在村口等候,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,胸前别着一枚褪色的听诊器。他握住林辰的手,掌心粗糙而温暖:“感谢你们来!我们村的疟疾又开始多了,尤其是孩子,每天都有家长抱着发烧的孩子来求药,可我们只有最基础的退烧药,没有检测设备,根本分不清是疟疾还是普通感冒。”
林辰跟着姆巴卡往村里的临时医疗点走——所谓的医疗点,就是一间废弃的茅草屋,地上铺着一块破旧的塑料布,上面摆着几个玻璃药瓶,里面装着橙色的液体,是当地唯一能找到的抗疟药。姆巴卡指着墙角的木板:“这就是我们的‘病床’,上次有个孩子在这里抽搐,我们只能用湿毛巾给他降温,看着他……”他说不下去了,眼圈泛红。
苏晚晴拿出消毒湿巾,仔细擦拭着木板,小李则打开设备箱,开始调试便携血常规仪——这台仪器能快速检测疟原虫,比传统的显微镜检测快十倍,而且不需要专业的实验室环境。林辰则拿着手机检测模块,走到围观的孩子面前,蹲下身,笑着举起模块:“谁想试试这个?按一下这个按钮,就能知道自己身体好不好。”
孩子们你推我搡,没人敢上前。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抱着一个布娃娃,站在最后面,好奇地盯着模块。林辰注意到她,慢慢走过去,把模块递到她面前:“你叫什么名字?要不要试试?”
“阿米娜。”小女孩小声说,眼睛盯着模块上的卡通贴纸——那是出发前,苏晚晴特意贴上去的,为了让孩子不害怕。阿米娜犹豫了一下,伸出小手,轻轻按了下开机键。
模块屏幕亮了起来,发出柔和的蓝光,用斯瓦希里语提示:“请将手指放在检测区。”林辰握着阿米娜的手,帮她把手指放在检测口。三秒钟后,屏幕上跳出数据:“体温37.2℃,血氧98%,正常。”
阿米娜眼睛亮了起来,拉着旁边的小男孩:“你也试试!一点都不疼!”有了阿米娜的带头,孩子们都围了上来,排队等着用模块检测,茅草屋周围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。
可就在这时,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:“姆巴卡医生!快!我的孩子快不行了!”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裙的女人,抱着一个约五岁的男孩,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男孩脸色苍白,嘴唇发紫,呼吸微弱,额头滚烫。
姆巴卡脸色一变,立刻接过孩子,放在木板上:“是疟疾!已经昏迷了!我们只有退烧药,根本没用!”女人跪在地上,抓住姆巴卡的裤腿,哭着说:“求求你!救救他!他是我唯一的孩子!”
林辰立刻冲过去,打开便携血常规仪:“快!测疟原虫!小李,拿消毒棉!”小李迅速递过消毒棉,林辰用采血针轻轻扎了下男孩的指尖,挤出一滴血,滴在检测试纸上,插入仪器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,所有人都盯着仪器的屏幕。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,阿米娜和其他孩子都屏住了呼吸,眼睛紧紧盯着林辰手里的仪器。
“滴——”仪器发出一声提示音,屏幕上显示:“疟原虫阳性,浓度极高,建议立即使用青蒿素类药物静脉注射!”
林辰立刻拿出卫星电话,拨通了内罗毕医院的抗疟专家电话:“教授!桑布鲁村有一名五岁男童,疟疾重度感染,已经昏迷,我们有青蒿素注射液,该用多大剂量?”
“按体重计算,每公斤10毫克,首剂加倍!”教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,“注射后密切观察心率和血氧,要是出现呼吸抑制,立刻做人工呼吸!”
苏晚晴已经从急救包里找出青蒿素注射液和注射器,姆巴卡颤抖着接过注射器——他虽然是医生,但很少用静脉注射,手一直在抖。林辰按住他的手,轻声说:“别慌,我教你。”他一步一步指导姆巴卡找到静脉,缓慢推注药物。
注射完后,林辰用手机检测模块监测男孩的血氧和心率:“血氧90%,心率120次/分,有好转!”女人停止了哭泣,紧紧握住男孩的手,眼里满是希望。
可就在这时,便携血常规仪突然发出“嘀嘀”的警报声,屏幕黑了下去。小李连忙检查仪器,脸色变了:“是高温!这里温度太高,仪器的散热系统出问题了!”
林辰心里一沉——要是仪器坏了,就没法监测男孩的疟原虫浓度变化,也没法判断药物是否起效。他抬头看了看茅草屋,屋顶的茅草挡不住阳光,屋里的温度还在升高。“苏晚晴,找块湿毛巾!小李,拆仪器的散热盖,用湿毛巾降温!”
苏晚晴立刻跑出去,从村里的水井里打了桶水,浸湿毛巾递过来。小李小心翼翼地拆开仪器的散热盖,林辰用湿毛巾敷在散热片上,不停地更换毛巾。汗水顺着林辰的额头滴在仪器上,他却不敢分心——男孩的生命,就靠这台仪器了。
十分钟后,仪器终于恢复了正常,屏幕上显示男孩的疟原虫浓度在下降。林辰松了口气,靠在墙上,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,贴在背上,又热又黏。
夕阳西下时,男孩终于醒了过来,虚弱地喊了声“妈妈”。女人抱着孩子,泪如雨下,对着林辰和苏晚晴不停磕头:“谢谢你们!你们是孩子的救命恩人!”
村里的老人们也围了过来,之前对设备充满怀疑的老人,现在都露出了敬佩的眼神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手里拿着一串红色的珠子,递给林辰:“这是我们村里的护身符,谢谢你救了孩子。”
林辰接过珠子,心里满是温暖。他举起手机检测模块,用刚学的几句斯瓦希里语说:“这个机器,能帮大家测病,能救大家的命,我们会留在村里,教大家用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林辰和团队忙着在村里建立正式的医疗点。他们把废弃的茅草屋换成了更坚固的土坯房,加装了遮阳棚和通风扇,解决了高温问题;又联系国内的公益组织,送来一批适配非洲电网的太阳能充电板,解决了供电不稳的难题。
姆巴卡每天都来医疗点学习,从设备操作到简单的急救,记了满满一本笔记。卡鲁则成了“翻译官”,帮林辰他们跟村民沟通,还带着他们去附近的村落,推广手机检测模块。
离开桑布鲁村的前一天,村里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庆祝活动。村民们杀了羊,煮了玉米饭,围着医疗点的篝火唱歌跳舞。阿米娜拉着苏晚晴的手,把一个自己缝制的布娃娃送给她:“姐姐,你还会回来吗?”
苏晚晴蹲下身,摸了摸阿米娜的头:“会的,我们会带更多的机器回来,帮更多的人看病。”
林辰看着眼前的场景,心里满是感慨。他拿出手机,给国内的张慧兰打了个视频电话,视频里,张慧兰看到村里的热闹景象,笑着说:“辰辰,你们做的事,比妈想象的还要有意义,妈为你们骄傲。”
挂了电话,戴维走过来,拍了拍林辰的肩膀:“下个月,我们要在肯尼亚的十个村落推广你们的设备,还要邀请你去内罗毕的国际医疗会议做演讲,让更多人知道你们的技术。”
林辰点头,看向远处的草原——夕阳下,草原被染成了金色,一群长颈鹿悠闲地走过,像一幅美丽的画卷。他知道,肯尼亚的帮扶只是国际推广的第一步,未来还有更多的国家和地区需要他们的帮助,还有更多的生命等着被拯救。
苏晚晴走到林辰身边,握住他的手:“你看,我们从青石县到西部山区,再到肯尼亚,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我们的技术而活下来,这就是我们坚持的意义。”
林辰握紧苏晚晴的手,语气坚定:“是啊,以后我们还要去更多的地方,东南亚、南美、非洲的每一个角落,让AI医疗的光芒,照亮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生命。”
篝火还在燃烧,歌声和笑声传遍了整个村落。林辰知道,这条帮扶之路还很长,会遇到高温、语言障碍、设备故障等各种困难,但只要他们携手并肩,带着初心和热爱,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题。他们会一直走下去,让每一个偏远地区的人,都能享受到平等的医疗服务,让每一个生命,都能得到尊重和守护。